close

直到他生命的最后,高里奥也只关心女儿们的幸福,而不是自己 的幸福。住在同一房子里的另一个租户伏脱冷是个大反派,他曾是声 名狼藉的罪犯,后来更换了假名字。他试图腐化拉斯蒂涅。拉斯蒂涅 是个年轻人,他与高里奥关系友好,并先后追求过高里奥的两个女 儿。(这两个女儿均已婚,但是巴尔扎克明确表示,他所描绘的这个 世界——19世纪30年代的巴黎,有着讲究享乐、通奸盛行的社会环 境。) 于是,巴尔扎克勾画出一个三角:高里奥、拉斯蒂涅和伏脱冷。 伏脱冷任性固执、声名狼藉,他向拉斯蒂涅灌输这个世界的法则,肺線癌檢查、篩查 他 这么告诉那位雄心勃勃的年轻人: 跟你情形相仿的四五万青年,此刻都有一个问题要解决:赶快挣 一笔财产。你是其中的一个。你想:你们要怎样地拼命,怎样地斗 争;势必你吞我,我吞你,像一个瓶里的许多蜘蛛,因为根本没有四 五万个好缺份。你知道巴黎的人怎么打天下的?不是靠天才的光芒, 就是靠腐蚀的本领。在这个人堆里,不像炮弹一般轰进去,就得像瘟 疫一般钻进去。清白老实一无用处。[6] 伏脱冷接二连三地创造了一连串比喻:其中最炫目、最令人毛骨 悚然的是那个蜘蛛在瓶子里互相吞食的比喻,但是他建议拉斯蒂涅要 么把自己变成瘟疫要么变成炮弹的比喻几乎同样华丽,同样令人难 忘。伏脱冷在《高老头》中一路轰轰烈烈,粗鄙但是充满活力,是一 股大胆直言的自然力量。随着《高老头》情节的展开,狂躁的伏脱冷 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戳穿:他原来是一个恶棍,有着臭名昭著的犯罪历 史。于是,他愤世嫉俗的强烈话语便失去了可信度。他的声音不会被 允许来主宰巴尔扎克的小说,尽管我们也能在巴尔扎克的话语中发现 一些他的那种无情、冰冷的敏感。 其余两位相互竞争《高老头》主导权的主要人物是高老头本人和 拉斯蒂涅。随着小说进入尾声,高老头成为一个极其可悲、完全破产 的人,他对女儿们的喜爱又混杂着对她们背叛自己的厌恶。高老头自 欺欺人的感伤使得我们难以尊重他;他就是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,即 使在灾难面前也是如此。拉斯蒂涅一直对高里奥深表同情,但是在小 说的结尾处他走上了与高里奥不同的道路。他冷冰冰地用一句话来宣 告他的雄心,以此结束了巴尔扎克小说的情节。在高老头的葬礼之 后,拉斯蒂涅一个人独自漫步,他审视着巴黎,以及他自己的未来: 拉斯蒂涅一个人在公墓内向高处走了几步,远眺巴黎,只见巴黎 蜿蜒曲折地躺在塞纳河两岸,慢慢地亮起灯火。他的欲火炎炎的眼睛 停在旺多姆广场和安伐里特宫的穹隆之间。那便是他不胜向往的上流 社会的区域。面对这个热闹的蜂房,他射了一眼,好像恨不得把其中 的甘蜜一口吸尽。同时他气概非凡地说了句: “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!” 然后拉斯蒂涅为了向社会挑战,到特·纽沁根太太家吃饭去了。 至此《高老头》便结束了:死去的老人被放到一边,而拉斯蒂涅 铁了心要去征服高里奥的女儿特·纽沁根太太,这是迈向他为自己所 构设的胜利前景的第一步。在小说的这最后几行文字中,巴尔扎克的 笔下出现了一个突然的转向: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了拉斯蒂涅的声音, 后者已经在渴盼胜利了。虽然小说以《高老头》为书名,但高里奥的 悲怆不是全书的重点,哪怕他的死亡场景十分令人痛苦。在《高老 头》的最后一页中,去世的高里奥被拉斯蒂涅抢了镜头,后者的自信 现在看起来十分强大。旺多姆广场的圆柱是拿破仑为了纪念他在奥斯 特里茨战役中的胜利而下令修建的,而这个法国皇帝最终被葬在荣军 院。就像司汤达的《红与黑》中的于连·索雷尔一样,巴尔扎克的拉 斯蒂涅也忍不住要将自己比作拿破仑。随着巴尔扎克的小说趋近结 尾,高里奥苍老、失败的声音,让位给了这个年轻的狂热分子的声 音。高里奥的死亡,以一种奇怪的方式,让拉斯蒂涅猛地明白了自己 的英雄价值。 莎士比亚《亨利四世(上篇)》中的年轻狂热分子被命名为霍茨 波,这个名字恰如其分。[7]他领导了潘西叛乱,反叛与莎士比亚这部 剧同名的国王,也就是焦虑不安的亨利四世。在所有莎士比亚的人物 中,霍茨波可能是最勇于自我推动的人物了;他全然就是能量的化 身,以至于他简直都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了。以下是霍茨波许多火气旺 盛时刻中的一例。在莎士比亚该剧的第二幕第三场,霍茨波在阅读某 位贵族写给他的信,而对方不愿意加入他反叛国王的阴谋。霍茨波在 念信的间隙不断插入自己的评论,火力十足地鄙视那位拒绝加入潘西 叛乱的“傻瓜老爷子”: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brandsly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